朱劲松收藏的部分新版连环画

对于大部分六七十年代的人而言，谁的童年没有看过“小人书”？而今天，在小人书已退出历史舞台多年后，它开始在收藏市场大放异彩：近日，在西泠印社2016年春拍的“中国名家漫画、插图连环画专场”中，连环画表现不俗，全场总成交额1505万元，成交率92%。首次进入大拍的老版精品连环画全部标的以高出估价数倍成交。



大开本宣纸质地的再版《三国演义》





自从2011年内地艺术品市场出现下滑式调整，诸多收藏板块都难以幸免，但小人书的市场却始终温度不减，令很多人开始重视这个一开始被视作“小儿科”的板块；作为印刷品，老版小人书的“稀缺性”究竟如何保证？它的背后是否也掩藏着某些不易察觉的风险？

聚焦拍场：连环画拍卖接连破纪录 投资效益不亚于中国书画

西泠印社2016年春拍的“中国名家漫画、插图连环画专场”中，首次进入大拍的老版精品连环画全部标的以高出估价数倍成交。1963年版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三国演义》连环画全套6万元起拍，41.4万元成交。

这一成绩比去年年底的保利秋拍的“梦惠连——首届连环画艺术专场”似乎更加令人振奋。在那场拍卖中，也有不少精品老版连环画拍到了很高的价格。比如刘继卣的《生死缘（上下）》，以17.2万元成交。

连环画藏家丁海称，在西泠印社这场《三国演义》的争夺战中，6万元之后，一直是他和另外一位“连友”在举牌，而他在35万元时败下阵来。“我觉得市场对连环画越来越认可了。”丁海告诉记者，即便是现在整个艺术品市场不太景气，但对连环画的市场似乎影响不大。“相对而言，品相差的可能还会受到一些冲击，但品相好的精品，一直都是往上走的趋势。”

丁海收藏连环画二十多年，有些好的品种在他手里涨了一两百倍。“比如早期收的上世纪80年代版的《三国演义》盒装本，1997年左右收入的价格也就三十元左右，而现在已经价值万元了。”

艺术品市场的资深从业人员季涛也提供了一些连环画价格的数据：2000年在北京9600元拍卖成交的《吴友如画宝》(1~24)，如今的市场价位在13.5万元，16年增值13倍；2001年，一本水天宏创作的《西汉演义》的拍卖成交价8200元，如今的市场价位30万元，15年增值35倍；2002年，一本1962年新1版，由张令涛、胡若佛等创作的《红楼梦》以7200元拍卖落槌，如今的市场价大约在25万元，14年增值33倍；2008年，一本《水浒全传插图（宣纸本）》（人民美术出版社1955年版）拍出6600元，如今的市场价在2.7万元，8年增值3倍。“从十几年的长线来审视，连环画的投资效益似乎并不差于中国书画。有人认为，连环画在中国收藏界已经成为了继瓷器、书画、钱币和邮票之后的‘第五大收藏’，吸引了越来越多人们的目光和资金，其艺术价值、收藏价值、研究价值越来越受人重视。”季涛表示。

在过去二十年，连环画已经涨幅惊人，未来还有继续升值的空间吗？“关于未来我不太敢说。只能从既往的经验来看，连环画收藏确实是一路上行的。从现在的感觉来看，它还在不断增长中，油门不断在加。我相信只要收到正确的品种，三五年内翻番应该不成问题，好的品种年增长率超过百分之五十，甚至达到百分之百也不奇怪。”丁海表示。

收藏诀窍：连环画收藏不是“小儿科” 全面考量因素多

但怎么选到正确的品种却是一门学问。丁海强调，很多连友——特别是初入门的连友会认为小人书的收藏门槛低，这其实是一个非常严重的误解。“我在平时的鉴藏活动中发现，收了一屋子‘破烂’的藏家其实不在少数。”他告诉记者。衡量一个连环画的价值涉及到成色、时代背景、版本、印刷质量、是否获奖、受追捧程度、厚度、脚本质量、传世数量等等多方面的信息。“这是一个专业性相当高的收藏品种，一点都不‘小儿科’。”

就拿这次在西泠印社拍出历史最高价的《三国演义》来说，版本非常多。不同年代的、不同品相的、盒装的、金装的、洒金的、不洒金的、对外出口的，同样是《三国演义》，价格差到几十上百倍一点都不奇怪。很多人认为小人书只要是老的就值钱，其实并不见得。“某种程度上说，品相对于老版小人书而言，是具有决定意义的条件。”丁海说。

连环画不是越老越值钱，还和它的艺术水准、当时的发行量以及许多时代背景有密切关联。还拿《三国演义》来举例，目前市面上最为昂贵的是上世纪50年代一版一印的《三国演义》。全品的价位在300万元到500万元之间。“随时有人愿意拿这么多钱准备购进，但问题是市场上根本见不到全品，拥有95到98品的，全中国目前也就三套左右。”

丁海告诉记者，这套连环画的艺术价值很高，而后来《三国演义》虽然经过无数次重新印刷和做版，但和一版一印相比，很多细节被删除了。

丁海手中有一套1925年的《三国志》连环画，绘画者是中国第一位连环画画家陈丹旭。作为中国第一套连环画，这套连环画的历史价值很高，数量也非常稀缺。即便如此，上世纪50年代一版一印《三国演义》的价格，至少是这套最早《三国志》价格的十倍以上。

这又牵扯到另外一个判断的标准——创作年代。目前市面上，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小人书最为炙手可热，比民国连环画还卖得贵。连环画藏家朱劲松表示，民国连环画的绘画风格和当代“连友”的审美趣味不太吻合。“因为是诞生初期，民国连环画绘画方式比较古老，更像是舞台剧造型的简单呈现。总体上不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艺术风格那么成熟。而且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很多大艺术家都参与到了连环画的创作中来，创作态度一丝不苟，造成了精品涌现的空前盛况。”

连友心得：老版太贵收新版 单纯欣赏不盈利

对于很多收藏连环画几十年的痴心粉丝而言，如今的老版连环画越来越贵，望尘莫及。但这个板块并不会把真正热爱它的藏家挡在门外，收不起老版，收新版也是可以的，至少从纯欣赏的角度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朱劲松就是这样一位藏家。在他的书房里，记者看到书架上“铺天盖地”整齐摆放着上万本连环画，除了一千多本小时候省吃俭用买下的“老版”，朱劲松这几年买的主要是再版的连环画。

不再买老版，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老版太贵了。“连环画毕竟是纸质印刷品，如果它的价格比原稿还高，我觉得有点不合理，即便是老版连环画。”朱劲松表示。“比如我们熟悉的画《三国演义》的朱光玉。他的《三国演义》原稿自然是贵得不得了；但同一时代，他画过的其他以三国故事为主题的原稿就不贵，就几百块一幅。相比较之下，很多老版连环画已经卖到上万元了，是不是有点太贵了？”

这些卖到上万元的老版连环画，有不少还有原稿。这意味着近几年的再版比老版的品质更好。“你可以说老版的封底标注了出版年代，使其看起来更‘老’，但无论从纸张的质量、印刷的技术和清晰度来衡量，有原稿的新版都不比老版差，甚至更好。有人认为老版的用墨会比现在的更好，保存的时间更久，但也得承认不少老版的纸张质量真的很差。老版现在的价位，我觉得有一些风险。”

“从收藏保值的角度来说，投资没有原稿的老版连环画更有保证，只有它们能够保证呈现效果具有‘唯一性’。”朱劲松说。因为历史原因，北京人美的连环画绝大多数都没有原稿了，而上海人美的连环画原稿大部分都被保存了下来，但这事儿也不绝对。后来北京那边也找到了很多消失已久的原稿，比如《杨家将》，原稿一旦出现，对于老版连环画就会构成冲击。套书《李自成》也是如此。当年，因为出版年份跨度很大，收齐很不容易，1999年的时候曾经达到1000多元的价位，但后来再版的时候又找到了原稿，导致老版这几年的价格升幅不大，现在的价格大概是四千元。

这次在西泠印社拍出高价的《三国演义》也有原稿。记者在朱劲松家看到了一套大开本宣纸质地的再版《三国演义》，品相的确非常精良。“在有原稿的情况下，它还能卖到这个价格，我只能说三国演义作为连环画的‘天下第一书’的地位，真的是货真价实。”

朱劲松对连环画是“真爱”。从小到大，他对连环画是只收不卖，从未想过从连环画身上挣钱。“也正因为我从不指望盈利，单纯从欣赏的角度来看待连环画，我觉得确实没有必要去买老版。原稿的尺幅很大，缩印成连环画之后的清晰度非常好。从纯欣赏角度，买有原稿的新版连环画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比老版便宜多了：一本老版书的价格可以买几百本再版呢。”

再版的连环画有两种定位，一种是平装书，类似于最近北京人美专门给中小学印制的大量关于中国古代著名人物的再版书，这种平装再版书数量很多，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另外一种则是再版的精装书。和老版相比，开本更大，纸张更好，画面也更加清晰。这类新版连环画也是限量的，印数通常只有一千到三千，主要针对收藏市场。朱劲松编文的连环画《抗战飞鹰》，近日岭南美术出版社出版时，就分为面向普通读者的平装本和面向连环画收藏市场的精装本，印数和定价均相差一倍多。

新版连环画有没有升值潜力？这样的例子并非没有——比如上海人美2004年再版的《渡江侦察记》，当时发行的时候只有二三十块，而现在的价格已经是几十倍。但这并不是普遍现象，朱劲松甚至认为其中有炒作嫌疑。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他关心的事情。因为对于连环画，他只收不卖，价位的涨落对他也就失去意义。

在收藏再版连环画的过程中，朱劲松也构筑了一个极富个性化的体系——收藏签名本。在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在全国各地寻访仍旧在世的连环画画家，请他们在自己收藏的连环画上签名，抑或画上一幅小图。用这种方式，他目前已经收藏了二千多本签名题画本连环画。很多曾经为他作画、题字的连环画家已经不在人世，更加彰显了他收藏的珍贵。